美国“男跨女”游泳运动员创纪录夺冠，她真的能参加女子队比赛吗？

随着社会性别分类越来越复杂，体育组织也一直努力解决这个问题。1月9日，美国非二元性别者蒂莫西·勒杜克（Timothy LeDuc）宣布将参加北京冬奥会花样滑冰锦标赛女子组，而就在前一天，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跨性别女性游泳运动员利亚·托马斯（Lia Thomas）因创造了新的游泳纪录引来了不小的争议。跨性别者该如何在体育竞赛中分类？如何平衡个人层面的包容性和整个体育领域的公平性？这些问题仍被争论不休。

▲非二元性别者蒂莫西·勒杜克（图左）宣布将参加北京冬奥会花样滑冰锦标赛女子组。

远超普通女性游泳运动员的时间

戴着蓝色泳帽的利亚·托马斯跃入泳池，向第一个转弯处冲刺前进。连续几周以来，这名宾大的游泳运动员因其跨性别者的身份而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和讨论。三年来，托马斯一直代表宾大的男子游泳队出赛，在接受了两年多的激素替代疗法后，托马斯现在代表学校女子游泳队参赛。

上个月，托马斯在阿克伦大学举行的Zippy邀请赛上赢得了450米自由泳的预赛和决赛，并在1500米、450米和180米自由泳比赛中创造了新的国家和学校纪录。本月8号，她在与耶鲁大学和达特茅斯大学的三合一比赛中赢得了180米和450米自由泳冠军，并在90米自由泳中获得第五名。她还有可能成为3月份国家大学体育协会（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缩写NCAA）锦标赛的热门选手。

托马斯5岁开始游泳，一开始她都是代表男子游泳队参加比赛，直到2018年的夏天，她意识到自己是跨性别者，“我的游泳生涯一下充满了不确定性”，她说。2019年5月，她开始接受激素替代疗法并坦承地告诉队友自己跨性别者的身份，但仍留在男子游泳队中参加比赛。“作为一个女人参加一群男人的比赛是非常尴尬的。”

根据NCAA的规定，变性女性必须接受至少一年的激素替代疗法才能作为女性参加比赛。2020年夏天，托马斯开始向NCAA提交医疗文件和医生建议，NCAA批准她可以作为女性参加比赛。两年多的激素替代疗法导致她的肌肉流失，她无法继续之前作为男性时的训练强度和时长。“我必须重新调整我的目标，以及我所认为的在练习中必须要保持的时间和速度。”她在博客中写道，“我现在已经远不能达到我之前在比赛中保持的时间和速度了。”

即便如此，她已经超过了大多数女性游泳运动员的水平。本赛季，她在180米比赛中用时1分41.93秒，在今年所有女大学生游泳运动员中排名第一，比奥运会选手托丽·赫斯克（Torri Huske）快0.64秒。450米自由泳用时4分34.06秒，比奥运选手布鲁克·福德（Brooke Forde）还快了近3秒。

梅奥诊所、杜克大学和马凯特大学的研究人员发表文章写道：“普通大学生和国际游泳精英运动员之间的时间差距在较短距离上是10%至15%，在较长距离上是7%至10%，然而托马斯仅仅只有5%。”

批评声越来越多

托马斯的成功在整个游泳界掀起了争议的浪潮。宾大其他游泳运动员的家长上个月致信学校和NCAA，表达了对允许托马斯与其他“普通”女性竞争的规则以及托马斯所开创的先例的担忧，家长们称这是对“每项运动的女运动员的直接威胁”。

一位家长告诉《纽约时报》：“你所期望的是一个公平的机会。但无论她们怎么训练，都无法击败利亚。”网球偶像玛蒂娜·纳芙拉蒂诺娃（Martina Navratilova）和克里斯·埃弗特（Chris Evert）曾公开表示，托马斯没有资格参加女子游泳比赛。游泳运动员艾丽卡·布朗（Erika Brown）在Instagram上说道：“几年的睾丸激素阻断剂并不能改变她比生理性别为女性的女性拥有更强大的肌肉、更大的心脏和更大的肺活量。”

▲图为艾丽卡·布朗。

梅奥诊所的生理学家迈克尔·乔伊纳（Michael Joyner）在接受采访时说道：“男孩进入青春期后，睾丸激素水平开始飙升，男女游泳运动员在11和12岁左右差距越来越大。然而，托马斯的成绩很明显可以说明，服用抑制剂并不能忽视青春期的荷尔蒙影响。”

曾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赢得四枚游泳奖牌的南希·霍格希德-马卡尔（Nancy Hogshead-Makar）告诉《华盛顿邮报》：“（体育官员）采取了偷懒的方式，也就是说，把他们分在女子队里。”

随着质疑和批评越来越多，常春藤盟校（Ivy League）发表声明支持托马斯：“常春藤盟校重申其坚定不移的立场：为所有学生运动员提供一个包容性的环境，同时谴责任何形式的跨性别恐惧和歧视。盟校欢迎她参加女子游泳运动，并期待着在整个赛季庆祝我们所有学生运动员取得佳绩。”在宾大表示支持托马斯的同时，NCAA却保持了沉默。

该改变的是规则

女性体育倡导组织Champion Women的首席执行官南希·霍格海德-马卡尔（Nancy Hogshead-Makar）说，人们的担忧并不是跨性别恐惧和歧视，而这所有问题的根源在于允许托马斯参加女子体育比赛的规则以及体育官员，他们将托马斯以及托马斯的竞争对手置于不利地位。

宾大的一名女性游泳运动员的家长告诉福克斯新闻：“我认为NCAA需要改变其政策，并找到一种方法，在不损害生理性别为女性的利益的情况下，将跨性别女性纳入其中。”

NCAA的运动医学主任拉格温·德顿（LaGwyn Durden）解释：“科学或医学界还没有就睾丸激素阈值达成共识。如果有一个阈值，那么这个阈值应该是什么？当我们试图制定政策时，这才是真正使这个问题成为问题的关键。”

前哈佛大学运动员、第一个公开参加一级联赛的跨性别游泳运动员斯凯勒·贝拉尔（Schuyler Bailar）也公开支持托马斯，她认为生物多样性被包含在体育的先天部分中，许多伟大的运动员都受益于某些生物或遗传天赋。“利亚是一个伟大的运动员，她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坚持了17年。认为所有（出生时被分配为男性的人）都更擅长运动，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性别歧视。默认男孩本身比女孩更擅长运动，这是错误的。”

▲图为斯凯勒·贝拉尔。